本报记者 王丰
在内蒙古额济纳旗的卫星地图上,放大、放大、再放大,就会在灰色的中间出现一片绿色,在绿色的北端会出现一片蓝色。灰色区域是浩瀚的巴丹吉林沙漠,绿色区域是举世闻名的额济纳胡杨林区,蓝色区域就是额济纳河的尽头居延海。
每年十月,尤其是哪些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爱好者,在偌大的美好山河面前,唯独会选择这个被称之为秘境的地方。你猜对了,就是额济纳旗。
在胡杨林区,额济纳河自南向北穿过。静怡之时,闲暇之间,听额济纳河讲那过去的事情……
(1)
额济纳旗嵌在内蒙古最西端的巴丹吉林沙漠中,一片总面积5636公顷的胡杨林在顽强地捍卫着大漠深处的绿意。
胡杨是“沙漠英雄树”,人们夸赞胡杨巨大的生命力是“三个一千年”,即活着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后一千年不朽。与北非的撒哈拉沙漠胡杨区和新疆塔里木盆地胡杨区并称全球仅存的三大胡杨林区。
额济纳河从胡杨林穿过,继续向北,最后一头扎进居延海。
《额济纳旗志》记载:“额济纳河流程约270公里。河宽平均在150米左右,正常水位在1.5米,在狼心山分为东、西两条河,东西河总长分别为179公里和177公里,北流途中,又分为19条支岔。”
额济纳河,并不是名不见经传的河流,它的官名叫做“黑河”,额济纳河只是黑河下游的称呼。提起黑河,喜欢历史和地理的人多有所耳闻。
历史上黑河称“弱水”,在地理上,黑河是中国第二大内陆河,发源于祁连山,干流全长821公里。流经青海省、甘肃省和内蒙古。上游叫羌谷水,流淌在甘肃张掖,当流到酒泉就称为弱水了,进入内蒙古阿拉善盟,便叫额济纳河。《蒙古游牧记》注释“额济纳”为蒙古语,意为“幽隐也”。而更多的学者认为“额济纳”为党项语,属于“亦集乃”的音转,意为黑水或黑河。不论“额济纳”是蒙古语还是党项语,额济纳河千回百转已经流淌了千年。
(2)
额济纳河从河西新湖附近进入内蒙古后,一路向北,首先流过的是东风镇,东风镇里有著名的东风航天城(又称酒泉卫星发射中心)。
额济纳河就从东风航天城西边流过,它见证了祖国航天事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翻天覆地。也看到了额济纳旗人民支持国防科技发展的所有付出。
1958年上半年,中央经过多次考察论证决定在额济纳旗建设导弹试验靶场,5月12日内蒙古党委、政府同意在额济纳旗进行国防建设。至此,额济纳以其不同凡响的气度拉开了整体搬迁的大幕。为了保证周围牧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为了发射场有足够的空间,凡在发射场规划范围内的牧民住户和旗、苏木两级党政机关都必须搬迁到远离现在居住地的地方
故土难离,因为这里有祖先的魂,家园难舍,因为他们在此世代居住。
但所有的人都义无反顾,第一批搬迁从5月29日开始,那时的额济纳还没有从寒冷的冬天苏醒,沙漠中的夜里在零下40多度。没有现代的运输工具,牧民们把蒙古包和生活的家当捆在了骆驼身上,用手里的鞭子赶着相依为命的羊、牛、马和骆驼,沿着额济纳河向北走去。夜里气温骤降,搬迁的牧民们的一部分马和骆驼被活活冻死了。
四周的狼见有机可乘,便疯狂地咬吃骆驼、羊和马。牧民们拿着手电筒在后面追,狼在前面跑,追着追着,一不小心,羊就被狼叼跑了。
就这样,从5月29日开始,到9月25日结束,巴彦宝格德和依如布拉格两个苏木(乡)的260户牧民、1112人,牲畜7081头(只),冒着严寒和群狼不断袭击的危险,全部从当时这片最好的牧场转移到了黑河下游地区。
额济纳人民为了支持祖国的国防建设事业,为了共和国的和平安宁,默默地走上了艰辛的迁徙之路,默默地奉献出自己美好的家园。他们用甘于奉献,为今日的航天城奠基。他们的承诺比胡杨还坚定,他们的胸怀比苍天还宽广。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额济纳旗当年给共和国腾出来的那个摇篮里,已经成就了中国航空航天梦。额济纳,依旧像一个老额吉(母亲),守护在她的枕边
在航天城附近,至今仍留下一片荒凉的废墟,2000年卫星发射中心在这里竖立了一块碑,上面铭刻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党政机关旧址宝日乌拉。”
(3)
额济纳河继续向北,奔腾不息,在过了达来呼布镇后,穿过胡杨林区,向北流淌60公里,最后一头扎进居延海。
在额济纳旗胡杨林区往东,还有一个地方叫“古居延泽”。此地与居延海两地虽然名字不一,但其实原本就是一个湖。居延海是一个奇特的游移湖。它的位置忽东忽西,湖面时大时小,时时变化着。“居延”是西夏语,为“流动的沙漠”之意。此湖后因湖面缩小分裂成两个湖泊,西湖即居延海(西居延海),东湖称古居延泽(东居延海)。
西汉时期,官至伏波将军的路博德来到居延海地区,他是史料记载最早来到居延海的朝廷要员。
《汉书·武帝纪》“使强都尉路博德筑居延。”又《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路博德“屯居延,卒。”路博德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在常年的征战奔波中,东到辽宁,南抵今海南岛境内,北至朔方,西屯居延,他的踪迹几乎遍及了大半个中国。
太初三年(前102年),经历了人生起伏的路博德奉命到居延屯戍,开始修筑“遮虏障”。在路博德的指挥下,屯戍居延的广大军民在额济纳河流域几百里的狭长地,构筑了城、障、亭、燧一系列军事防御工事,统称“遮虏障”或“居延边塞”。
居延边塞防御体系的建成,标志着居延地区从此归入中原西汉王朝的版图,成为西汉王朝保卫丝绸之路的边防重地和前哨营垒,使居延地区与中原王朝的命运从此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在今天的额济纳河两岸,这些遗迹依然星罗棋布,依稀可寻。
1927年我国考古学家黄文弼作为第一批中国瑞典西北科学考察团队员来到额济纳时,就曾在居延地区的一处废墟中发现了写有汉字的木简残片,三年后科考队员贝格曼再次来到居延地区,发现了大量的汉简。1972年至1976年间,甘肃省博物馆、酒泉地区和驻军部队等单位组成居延考古队,对额济纳旗境内汉代居延遗址进行了调查和发掘,又一次发现了大量的居延汉简。1998年至2002年,内蒙古自治区文物考古研究所与阿拉善博物馆、额济纳旗文物所组成联合考古队,对居延遗址再次进行调查和发掘,也新发现了不少汉简。
居延汉简中,年代最早的纪年简为元朔元年(前128年),最晚的一枚是西晋太康四年(公元283年)九月七日,现保存于额济纳旗文物所。
千百年来,额济纳河自南向北奔流,孕育了两岸的文明,岸上的一草一木,额济纳河都是记忆犹新。